一个无人系鞋带的汪

尽力向小学生文笔努力

王密欧π_π王山伯(六)



那年,渝州的雪特别大,一晚上就把渝州染成了惨白。

青瓦房,白面墙,门过三道,轿子方停。

从京城请来的大夫面带倦色,汝南公亲自接尘,客气又急切的请到了别院去。

门窗紧闭,炉子里的金丝炭烧的火红,书童缓缓的掀开藕色帘帐,塞了个热水炉到自家少爷的脚下,然后小心的揭开被子,让少爷的手伸出来给大夫把脉。

出来时,大夫脸色不好,汝南公头一昏,惦记着老祖宗,没敢倒下,却见大夫又点头,捋了会儿胡子,提笔竟开了个方子。

开方子。

三年了。

把过脉的大夫没一个开过方子,除了摇头,就是叹气。

汝南公大赏,快到年底,连着下人们也一块儿沾喜气,加了月钱,封了红包。

夜半,王俊凯熟络的摸进汝南公府。

王源没睡,靠在床头,摸自己的脸,问书童可是难看至极。

书童摇头,说少爷您俊俏着呢。

王源便笑,俊俏?

养了三年的病,头发每日都要掉上一团,再俊俏的脸也是那尘封的画儿,失了颜色。

抬手,王源让书童把烛火挑暗一些,不让王俊凯瞅见自己惨白的脸色,说了几句,捂住胸口,又忍不住咳了起来。

王俊凯翻窗而进,怀里仔细的抱着几枝红色的梅花,花香顺着透进来的风,飘进了王源的帘帐。

王源笑了,不是方才的苦笑,惨白的脸色终于染上了层梅花一样的红,看着梅花,又抬头看着王俊凯,最后躺在了王俊凯的胸膛上。

书童低下头,退了几步,落下里屋的帘子,又关上门,守在了门外。

自从少爷三年前生了病,南宁王府的小将军便夜夜来。

少爷生来喜静,园子里的丫鬟妈妈们除了平日里的伺候,便不敢进来叨扰,夜里的雪没见停,反而越发的大了。

王俊凯搂住王源,又替王源把散下来的几丝头发拢好,说他今日的脸色好多了。

王源看着花儿,知道他又在哄自己开心罢了。

他不说话,他们每日只有这片刻的欢愉,王俊凯就是说一夜的谎,他都觉着好听。

夜很静,王俊凯眉头始终皱着,怀里的人儿身子越发单薄,心口的石头就越发的沉。

他想到三年前,那场大战,明明都结束了,谁会想到南蛮藏了一队死士在百姓里,还全是女人。

趁着百姓下山,战事已定,目标竟然是他和王源。

他挨了两刀,王源却被推下了山崖。

幸而老天眷顾,没死,靠着江水捡了条命,可正是寒冬,寒水入骨,王源本是书生气,哪受得住,这一病,便是三年。

王俊凯只怪自己大意,明明王源都提醒自己有内应,竟是半分防备之心都丢了,王源病了,他的心口便也生了场病,何时王源好了,他才得好。

王源没什么精神,眼皮垂着,困了。

可他舍不得睡,他睡了,王俊凯就要走了,走了,又便要等到下一个夜晚。

他怕,谁知道下一个夜晚他还在呢,他的病受不的太热,又挨不了冷,身子似棉花,每日将就着写两个字就免不得劳累。

王源常常想,这副身子,倒不如死了便罢了。

王俊凯知道他困了,把他慢慢放进被窝里,哄着他睡,他心疼他,烛火暗,却仍能瞧见他眼下的乌青,两人的手紧紧握着,王源便觉得安心,没一会儿,便睡了。

书童一连仔细的熬了两个多月的药,夫人每日亲自喂。

这位大夫据说是京城里最有名的,宫里都常常请,就是不屑那太医院,这次也不知怎么就愿意在寒冬里坐了半月的船,来这渝州城。

说来开的方子也奇怪的很。

只有十味药,却样样难得,可也巧,这些药偏就给找到了。

王源身子转好的那日,王俊凯跪在自家爷爷跟前,磕头拜谢。

老将军看着自己孙子,十七了,少年风发,正是得意时,可那眉头却始终皱着,他自是知晓缘由的,自从三年看见王俊凯在江里不顾伤口,足足泡了两天寻人的模样。

因而,老将军下了个令,若王俊凯再与那世子来往,王俊凯就不用回来了。

老将军老了,弓着背,摸他家孙子的头,声音苍老。

他病既已转好,你便不要愧疚,忘了罢。

王俊凯又磕了个头。

说,是。

他应了,却还是半夜翻了墙。

王源这夜不一样,没躺在床上,穿了身绣着白鹤的浅绿剑袍,外面披着羊毛中衣,带着笑,站在窗边。

王俊凯进来了,瞧着他气色大好,倒不如平日的亲昵,握紧拳头,心里暗喜,看着看着,便痴了。

王源却没由来的心冷,平日里,王俊凯见他,都不免楼他,他若身子寒,王俊凯便脱了衣服,躺进被窝里暖他,他知晓,他们都是男子,有些举动是不合礼数的,可他想,他是愿意的,王俊凯也是愿意的,这便算不了什么。

此刻书童不在,他难得身子见好,所以欣喜。

王源走过去,拉住王俊凯的手,问他自己看上去可好?

王俊凯点头,说,好。

王源低头,轻轻的靠在王俊凯肩上,说想出去。

王俊凯退开,摇摇头,说不成,这夜深,寒冬腊月的,王源的身子哪受得住寒气。

王源放开手,觉得王俊凯变了,不喜自己碰,又不顺他意,病了的时候王俊凯疼他如宝,怎么好了他倒生疏,暗自想了一会儿,王源明白了,王俊凯不过是对他内疚罢了,三年前他失职轻敌,至他落崖,如今他好了,自然就不用背这份罪了!

如此一想,只觉得胸口一闷,气就岔了,捂着胸口,喘了起来,胸口生生的疼,这下王俊凯慌了,搂着王源坐在躺椅上,去顺他的胸口。

王源别过脸,声音柔细。

你也不必可怜我,我自是这般病身,如今有了好转,便劳不得将军如此费心了,虽有旧情,总是好聚好散。

王俊凯哪知晓自己惹了他,拿过桌上的药囊放在他鼻下,焦急的开口。

你又是生哪门子的气,我不带你出去,是为了你的身子,你将好,便如此折腾,莫不是白费了我这些年的苦心,好聚好散?既是如此,当初何苦给我玉佩。

王俊凯突然站起来,点点头,又冷笑起来。

是了,你当初扮成小姐戏弄于我,如今这玉佩不过跟那只簪子一样,是你心情顽劣罢了,既如此,我这片苦心也是太阳下的油伞,多余罢,既然你身子好了,便厌恶了,我便不再叨扰公子,自讨没趣儿!

王俊凯说着转身就要走,王源急了,扯住他衣角,抬手便捶他,又气自己病着没力气,一边捶,一边骂。

你走!你走!我顽劣,我戏弄,我便又病死了才好,你还我簪子,还我玉佩,自有人送你更好的,你有苦心,我便没有苦心么,你就只知道你的苦心,不知道我的苦心么!

王俊凯由着他捶,不躲,不退,沉着脸,背对着他。

我不知道你的苦心?我若不知道,我前年就上京进考去了,何苦留在这里,每日做贼似得,巴巴的来瞧你!

王源不捶了,听着他的话,想着他每日夜里送来的花,拉着他的衣服,让他对着自个儿,撇着嘴,也不闹了,低着头,去拉他的手,他夜半来,又是深冬,手凉的紧,王源把他的手捂住,拉着他坐下来,细声的念叨。

便是自己不珍重,这夜里来,也不知披件斗篷,明儿生了病,莫不是要怪我。

王俊凯反握住王源的手,声音也不大。

想着你病将好,高兴,一急,便忘了。

王源不生气了,含着笑看着王俊凯,也不想出去了,身子一软,就靠在了王俊凯怀里,王俊凯这次不退了,让他靠着,心口泛甜的跳。

靠着靠着,两人搂在一块儿,只觉得天便不要亮了。

只消这般,便足了。



晚安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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