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无人系鞋带的汪

尽力向小学生文笔努力

我的世界(一)

晚睡的人,运气都不会太差。


睁开眼睛的那一刻,我竟然发觉我还有一种自己是人的意识。

我看不清面前的景象,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睁开眼了,若不是这道强烈的灯光让我出现本能的反应,我想我是不会睁开眼睛的。

这样我也不用看见一双双饥渴而又贪婪的眼神。

手腕上的铁链狠狠的把我禁锢在身后的十字架上,我全身裸露,唯独腰间系了一条红色的绸带,很妖艳,特别是我的身体如此之白,这具身体在经过一个月的洗刷和涂抹之后,终于以一种商品的样子出现在了这里。

我的耳朵仅仅告诉我这里是拍卖会。

然后,一位穿着大红色旗袍的女人走近我,她拿着拍卖小锤在我身上轻轻的触摸,越往下越能听见下面抽气的兴奋声,她说的话我听不懂,我只知道她每说一句,下面的人就尖叫一声,叫的价位就升一等,直到她拉住我腰间的红色绸带,缓缓的,慢慢的,带着勾挑与诱惑。

我看着红绸慢慢滑落在脚边,它那么红,像一个得逞的魔鬼,冲着我笑。

羞耻,仇恨,愤怒,这些在一个月之前就离我而去的,作为一个人的情绪,像洪水猛兽般包围着我,它们掐住我的脖子,在我身上戏谑的触摸,我拼命反抗,弄的铁链声声作响,这让台下更加激动,我想吶吼,却发不出声音,我的每一分挣扎除了让他们兴奋,就只剩下叫价的疯狂。

我以为仇恨能让我活着,以至于我忽视了我的尊严。

眼泪滴在我的脚背上时,我才发觉我哭了,我竟然还会哭,多么可笑,人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在我身上反应着。

我不动了。

作为人的我,终于在这一刻死去。

两声枪响,手上一松,我整个身体倒下去,陷入了黑暗中,直到我感觉不是我闭上了眼,而是有东西遮住了我。

伴随枪声,他的声音淡淡的传来,和他衣服上的味道一样,冷冽又透着清淡。

他居然说的是中文。

他让台下的人不要激动,可有人不听话,然后就出现了爆炸声,不大不小,刚好让台下的人安静下来,他低沉一笑,他说他不喜欢见血,如果还有人不听话,他不介意引爆全场的炸弹。

没有人说话了,偌大的拍卖场,只听的见子弹上膛的声音,却没有扣动扳机的声音,他笑了笑,表示很满意。

他说,他要的很简单,钱!

我被整个包在大衣里,看不见外面,只能听声音,我听见我身后的后台里有很多惨叫声,男的,女的,我想昨晚摸我身体的那两个女人会死吗?我不知道,轻轻的,我头上的衣服被扯下来。

那是我第一次见他。

在很多年后,我依然记得,他那双浅浅的桃花眼,和他眼睛里面的我。

一个是人,一个是死了的人。

他抱起我,走的很慢,好像没有看见台下那无数只冰冷的枪口,更像一个谢幕的演员,当他走出去的那一刻,爆炸声如庆祝的烟花在我们的身后绽放,直到变成一片火海。

我开始发抖,早已没有力气的我开始发抖。

对,是害怕。

我经历过死人的场面,以为那便是这个世界的地狱,而如今我才发现,这个世界比地狱可怕的多,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火海中惨叫,我只知道他的毫不在意。

毫不在意的杀人。

他在害怕,老四。

他不是一个人,我转过头看见围着我们的人,其中一个包着脸的开口,然后无情的笑我。

他没有说话,抱着我一直走,他们都跟着,上了一辆车,然后在警笛声中离去。

我透过汽车的后窗,终于在一个月后,又看见了这个丑陋的世界。

黑夜的黑,火焰的红,一如地狱。

不知走了多久,他抱着我单独下车,黑夜的冷风掀起包裹我的衣服,我感觉不到冷,那是一片墓地,无人打理,野草丛生,我颤抖的看着他,夜太暗,看不清他的面容。

走了很久,久到下起了小雨,墓地是鬼的地盘,他像走累了似得,突然停下来,把我放在一堆坟草上。

夜如此之暗,我却感觉到自己将要被抛弃,我用着仅存的力气拉住他的裤脚,我仰着头,像一条被厌弃的狗一样看着他。

他退开几步,终于转身离去。

我害怕。

不是死亡的恐惧。

我想抓住他,抓住一种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,我爬,一直爬,看着他的背影爬,跟着他的脚步爬,我终于开口。

求求你,救救我,求求你,救救我…求求你,救救我…

他走的不快,他的背影却在雨中慢慢消失,我继续爬,继续爬,然后听见他的声音。

活着。

他走了。

我没有了力气,倒在原地,雨水溅起泥土把我围住。

他走了,只留下这件大衣。

这件将陪我五年的大衣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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